五行师桃宗传奇之酒肆第八章如下:
第八章
掌气纵横,木屑纷飞。清风与夜灵和袁长老激战之时,阿黄与黄老汉爷孙二人则躲在柜台之后,避免被掌力的余威所波及。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三人陆续倒地的声音传来,尤其是中间那声闷响,似乎是有东西重重撞在了墙上,阿黄甚至能感到有灰烬从房顶上掉落了下来。许久之后,小小的酒肆内已没有了任何响动。阿黄大着胆子从柜台后面缓缓探出头去,观察堂前的情况。只见那堂中此时已是一片狼藉,柜台远侧,门帘前方的桌椅已尽数被毁。再往地上看去,清风三人皆已倒地不起。
阿黄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只见他们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毙命当场。确定已安全后,阿黄向着西方缓缓跪下,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以一种极为虔诚的姿态,行了三个跪拜之礼。只听她边叩拜边喃喃道:“爹爹安息,二叔安息,我替你们报仇了。”那声音略带哽咽,两行清泪也顺着少女的面颊流了下来。一时间,少女仿佛又回到了那如梦魇一般的夜里。
“看看这是什么?”白衣之人递给女孩一个小小木偶。
“玲珑俑!”女孩激动的叫了起来。
“谢谢二叔!”
女孩将那精致灵巧的木偶接过,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这可是墨家机关术里最灵巧的一款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那白衣之人一脸得意道。
“二叔对我最好了!谢谢二叔!”女孩开心极了,双手举起木偶,摇晃着脑袋对眼前之人笑道。
那白衣之人刚欲伸手抚向女孩额头,却在半空突然停住。旋即低身对着女孩严肃道:“快去找你爹爹。”
“怎么了二叔?”女孩一脸困惑地看着眼前之人,不明白刚刚还在有说有笑的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严肃起来。
白衣之人也不解释,一把将女孩抱了起来,顺后窗将其送了出去。待女孩落了地,他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快去找你爹爹,别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低头跑就好。”说完便关了窗。
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能令二叔也这般紧张起来。但仍然听话的向山上跑去,因为只要找到了爹爹,就可以帮二叔解决任何难题了。
女孩向着山顶,一路听话的低头狂奔着,根本没有留意山脚下发生的一切。就这么跑了很久很久,终于那山顶平台已近在眼前。女孩此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起来,艰难地攀上石阶,眼前的一切,却令女孩瞬间如坠深渊般,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血液也从头凉到了脚底。女孩大惊失色的盯着眼前的场景,大脑中瞬间已成为一片空白。
只见那山顶平台之上,立着三道身影。最前面之人一指点出,正对着那中间之人。而处在后面之人,则拿着一柄利刃,那柄利刃此时已从身后洞穿了那中间之人的腰腹,鲜血从创口之中涔涔流出。女孩向那中间之人望去,一脸的不可置信,生无可恋。因为那中间之人,豁然正是她的父亲。只见她的父亲此刻正口喷鲜血,显然已是身受重伤。
“爹爹!”女孩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冲着自己的父亲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爹爹!”女孩哭喊着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至自己爹爹的身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将头埋入父亲怀中,女孩早已泣不成声。
“乖,不哭。”看着自己怀里痛哭流涕的女儿,女孩的父亲努力强装着若无其事道。
“哼哼,来的好啊,今天就叫你爷俩一起去见阎王。”
女孩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一张脸上充满了恨意。
“不许你们伤害爹爹!”
“哈哈哈,马上你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的团圆了。”
只见那人说完,便举起了右臂,一只右手捏起剑指,已直直向女孩父女点来。
“啊!”女孩只觉一股劲风向自己扑面而来,不禁惊呼了起来。
可那风势刚起,却又瞬间平息了下去。女孩睁开刚刚因害怕而紧闭的双眼向前看去,只见身前不知何时,已立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墙。那墙厚及三尺,坚固无比,竟将那股剑气给阻挡了下来。
“你还不出手!”面前之人冲着父女身后大声吼道。
女孩从父亲肩头向后望去,脸上早已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来,因为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竟是真的。
“三……三叔?”女孩颤抖的声音,透过父亲,传到那后面之人的耳中。
看着女孩惊恐的表情,那三叔早已站立不稳,踉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摇头道:“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会放过他女儿的!”
“她都看到你了,你还能留她?”身前之人一脸邪魅之笑地问道。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自己,你还有退路吗?”蛊惑的声音犹如波涛般,一浪接一浪地向女孩的三叔耳中拍来。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你以为他还能撑多久?没有你,我照样能破了他的玄冰真气。”
说着那人右手挥下,一股剑气直直劈下,那父女身前的冰墙,由上至下,已多了一道长长的龟裂长纹。这坚固无比的冰墙,此时也已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会崩塌碎裂。
“还不出手?”那人怒道。
说着又劈下了第二剑,那冰墙破损的地方更多了,大片大片的冰块碎片,向外四散崩飞。眼瞅着父女二人就要从冰墙之后暴露出来。
“三弟,我不怪你。”女孩的父亲转头看向身后之人,缓缓说道。
“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那是一个父亲最后的恳求,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祈祷:“我愿用我的命换她的。”
话音刚落,只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怀中的女儿抛向身后之人。转身冲着那冰墙之后冲了过去。
“找死!”冰墙之后一句不屑地声音响起,只见那人手中早已运足了功力,向女孩的父亲点出了必杀的一击。
一股剑气激射而出,那本就残破不堪的冰墙,瞬间崩溃坍塌。剑气如龙,将女孩的父亲裹挟着撞飞到了后面的楼里。那高楼本是砖石土木结构,哪里承受得住这崩山碎石的一击,早已裂纹纵横,四散崩裂开来。那一整座楼,已开始摇摇欲坠,转瞬便将倾覆。
“爹爹!”眼见父亲被撞入楼中,女孩早就惊呼了起来。
女孩的三叔紧紧搂着女孩,不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手。那女孩急红了眼,向着抱着她的三叔手臂狠狠咬去。女孩三叔顿感小臂一疼,双手不自觉地松了一松。女孩趁机拼命挣脱之后,疯了般向楼中狂奔。女孩三叔欲待追去,已然不及。随着女孩前脚刚进入楼内,那整座土木结构的高楼,便跟着轰然倒塌了下来。地面的崩裂声,夹杂着土木坠落的声音,石屑纷飞,烟尘滚滚,那一座高楼倾倒、崩塌的过程中,似乎出现过瞬间的停顿,旋即,楼顶上部滑向一侧,之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倒地。
女孩与他的父亲,就这样被永远的埋在了这一片断壁残垣之中。
“红雨!大哥!”那女孩三叔冲着高楼倒塌后的残骸撕心裂肺地喊着,双膝不知何时一软,整个人都跪倒在地上,犹自喃喃低语着:“对不起大哥,我没有照顾好红雨。”仿佛这天地之间,已停滞了一般,他不愿再去想任何事情,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高楼残骸出神。
“他们死了。”
女孩三叔的耳畔回响起他宗主的声音,但此刻,这声音在他的脑中,却显得是那么的空洞乏味。宗主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理会,只是在他身旁淡淡说道:“咱们走吧,清风长老。”
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向山下走去。
“他们死了?”
不知何时,黄老汉已来到了阿黄身畔,一只手轻轻地抚向少女的头顶。
“对不起,爷爷。”阿黄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没事的。”黄老汉淡淡道,似是在安抚阿黄受伤的心灵。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爷爷,我把您的酒肆给毁了。”阿黄啜泣着说。
“没事的,酒肆没了还可以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黄老汉安慰道。
“可是爷爷,我把您骗了。”阿黄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声音哽咽道。
“没事的。”黄老汉轻抚了下阿黄的头顶,心疼道:“我都知道,没事的、没事的。”
“爷爷,对不起。”阿黄早已泣不成声:“让您身犯险境,差点害了您啊。”
“没关系的丫头。”老汉用真诚的口吻安慰道:“我早就知道的,我不怪你。”
“爷爷!”阿黄哭喊着,一头扎进了黄老汉的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
一直以来的愧疚、仇恨、提心吊胆,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得到了宣泄。就这样一直哭了很久,阿黄才慢慢缓了过来,抬起头,用一双早已哭得通红的肿眼睛看着黄老汉问道:“爷爷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黄老汉冲她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对不起爷爷,害您担心了这么久。”愧疚与不安爬满了阿黄心头,此时的阿黄更伤心了,本已收住的泪水,又重新夺眶而出。
“没事啊丫头。”黄老汉连忙安慰道:“现在不是都好了吗?”
“是啊,都好了,爷爷。”阿黄眼神中充满了得偿所愿后的恬淡,用如释重负的口气说道:“我的仇都报了。”
“那就好,那就好。”黄老汉也露出了笑容,欣慰地看着阿黄。
“爷爷,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阿黄擦了擦眼泪,认真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黄老汉略带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不打算跟爷爷走了吗?”
“是的,爷爷。”阿黄一脸认真地看着黄老汉的脸说着:“我要自己去闯荡江湖了,不能再连累您了。”
“闯荡江湖吗?”黄老汉怅然若失地说着,似是在自言自语:“这江湖又有什么好呢?”
“江湖险恶,但我却非去不可。”阿黄用坚定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黄老汉问道。
“因为……”阿黄似是要将藏于心底深处的秘密拿出来分享一般,鼓足了劲说道:“因为我要重走父亲的路,继承他的遗志。”
阿黄此刻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神情是那么的严肃,所说的话,铿锵有力,令人不容置疑。
盯着阿黄沉默良久,黄老汉才沉沉地点了点头,缓缓道:“去吧,丫头。”
“爷爷,您支持我?”阿黄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仿佛发现了这世间的知己一般。
“当然了傻丫头。”黄老汉也淡淡笑了起来:“谁都有追逐梦想的心啊。”
“谢谢爷爷。”阿黄的眼中闪着泪花向黄老汉致谢道。那泪花不再是因为伤感与痛苦,而是第一次因为喜悦而出现在阿黄的眼眶之中。
“那您呢?”阿黄关心道:“您打算去哪呢?”
“哦,我啊。”黄老汉淡淡笑道:“我要去找个老朋友,让他帮我看看这身老骨头还能再撑多久。”
“别说这种话啊,爷爷。”阿黄急道:“爷爷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哈哈哈,这丫头还挺孝顺。”黄老汉看着阿黄笑道。
“您等着,等我混出名头来,一定给您置办个大宅院养老。您也不用再每天起早贪黑的受累经营了。”阿黄一脸认真道:“到时候安心颐养天年就好啦。”
“好好好,我等着呢。”黄老汉一脸期待道。
“行了丫头,快走吧。”黄老汉似是想起了什么催促道:“这三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迟迟没有消息,手下人肯定很快就会赶来。一旦发现他们死在这里,势必会牵连到咱们的。此地不宜久留啊。”
“好,爷爷。”阿黄说着,环顾了酒肆一周,眼神中充满了留恋之意。
“走吧,走吧。”黄老汉眼神之中也带着不舍,但残酷的形势和隐藏的风险,又逼迫着他不得不坚决地做出这艰难的决定。
“丫头,你快走,我来收拾。”
“谢谢爷爷。”阿黄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可当她经过内室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门帘,陷入了沉思。
“你对他用了真心?”黄老汉淡淡问道。
“没,没有。”阿黄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愧疚罢了。”
阿黄微微抬起头,叹了口气道:“我利用了他,每次看到他单纯的眼神,我都会心里不安。因为对他而言,我的所作所为,又和我的那些仇人所做的有何不同呢?”摇了摇头,阿黄又继续说道:“也许,他死了,我的愧疚还会少些吧。”
“对了,爷爷。”阿黄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向黄老汉问道:“您要去的地方在哪?我记下,以后好去找您。”
“哦哦哦,你若是想找我。”黄老汉微笑道:“就去找千玄门的薛先生吧,我会和他在一起。”
“薛先生?哪个薛先生。”阿黄怕姓薛之人太多,连忙追问道。
“千玄门中,便只有一个薛先生。”黄老汉淡淡道:“你是不会找错人的。”
“那爷爷,我就先走了。”阿黄依依不舍地对着黄老汉道别。
“走吧,丫头。”黄老汉挥手向阿黄道别,眼中也尽是不舍之情。
“你们谁也别想走!”
阿黄刚刚转身,只觉身后一阵急风袭来,瞬间便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阿黄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声音,竟然是出自清风之口。
就在刚刚这电光火石之际,阿黄已被不知道何时“复活”的清风给擒获了。
“你认识千玄门的薛神医?”清风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也算故交吧。”黄老汉见到阿黄被擒,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表现出过度的惊慌失措,反而从容不迫的回答道。
“带老夫去见他,让他医好老夫的伤。”清风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否则,你们俩都得死。”
“好。”黄老汉没有任何迟疑,果断地答应下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清风接着问道。听那声音,明显能感到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已糟糕至极。
“我吗?我就是一个酿酒、卖酒之人啊。”黄老汉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道。
“别和老夫耍花样了,再不说的话,老夫就先杀了她。”清风说着手上加劲,掐向阿黄喉间的三指,已向内缩了一分。
喉间剧痛,喘气不畅,阿黄早已低声呻吟了起来。
“你不能杀她。”黄老汉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清风一脸不屑地问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前的两人,此时又有什么资格敢对自己说这种话呢?清风心里不屑一顾,因为即便自己此时已是身受重伤,但是捏死眼前的一老一少,却还是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杀与不杀,在我不在你。”清风对着黄老汉狠狠说道。
可没等黄老汉回答,身前的阿黄却挣扎着开口说话了。清风能够感受到,掐着阿黄喉咙的三根手指,此时也被阿黄的喉咙带动着动了起来。
“三叔,你还记得我吗?”阿黄挣扎着,忍着喉间的剧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是红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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