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战线Alternative•History•21世纪秘密Tardis社团•格利塔和学生如下:
(21世纪秘密Tardis社团,将成为和dolls有关的独立故事板块,区别于“开放社会国家联合电台”出现)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12,屋外的天空一片漆黑,如同咖啡壶里的咖啡一样漆黑。空气中弥漫着苦味。
桌上杯中的咖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笨重的显示器上的单词则没能向咖啡的消耗一样具有那种单向度,一气呵成的感觉——三个小时了,费里德里希写了不到300字,但他公寓里的打字机废纸恐怕这几天已经超过300张了。
“啊,存在,存在,别存在了…”他轻轻叹息到,“理念…概念…定在…”说罢他将那本简装的《法哲学原理》合上了,顺带也合上了《法哲学原理批判》和一篇名为《开放社会国家联合德语区人学研究报告》——再继续准备完善越来越近的研讨会汇报之前,他得休息休息了。
费里德里希或许承认,自己天赋有限,而且用力过猛。毕竟黑格尔学会青年会员的名额是有限的,如果天赋不够,那就要用劳动时间来补充。自己的导师绝对是有本事让自己进这个地方的“人”,但是她太苛刻了,她不允许人交得过且过的凑合工作,费里德里希甚至怀疑,就算是黑格尔本人复活了回来,或者是卡尔马先生复活了被在德国安全合法化,其攻击性可能也没有她高——毕竟她是格利塔,她不是人,她是超人。在日耳曼尼亚政治哲学学院(GPP),她虽然一周也就亲自来办公一次,但是她来一次的效率顶其他教授来五次。但是这也有好处,在她这里的工作成果一篇顶有的教授十篇。
“叮——”电话响了,他摇了摇头,这个点打电话,肯定是格利塔本人,“还真是想谁谁就来啊。”
“费里德里希,我。”格利塔冰冷的声音变成电信号再转换回来更冰冷了。“研讨会提前了,这周五下午我们提前排练一遍,你周四,也就是后天,下午五点前必须把东西给我,我看一遍。”
“舍尔老师,我…”费里德里希的舌头被绊住了,“我…恐怕…”
“这是今年最后的一场研讨会,费里德里希。”格利塔的语速加快了,“你要知道,我们GPP,尤其是我的课题组,绝对不产出得过且过的东西,你要是不行,我就换二年级那些人…好吧我也承认对于一年级的同学来说有点难为你了。”
费里德里希如芒在背,他感觉胃中的咖啡正在翻涌,冲击自己的上消化道,以至于他的整个鼻腔有一种黏腻苦涩的感觉:“舍尔老师,我…我一定完成任务!”
电话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费里德里希仿佛能看见格利塔的脸。
“好吧,亲爱的费里德里希,谁让我们都是费里德里希呢(魔老师注释:格利塔全名是:格利塔•费里德里希•舍尔)……我得说句公道话,一年级的学生和你这么拼命的确实比较罕见,但是你也别太勉强自己了,有些东西看不懂也…正常。如果你周四交不上来,那么就周五交上来吧。”
费里德里希很沮丧:要是他能看懂那些格利塔发表东西,再加上那些黑格尔派的东西,他早就写出来了。而他看不懂,再给一天也是没有用的。空气中的苦味加重了不少。
格利塔察觉到了费里德里希的沉默,“好吧好吧,费里德里希,我承认平常我对大家的关注太少了,而像你这样学生也确实值得我多花一点时间,这样吧。你能看多少看多少,星期五上午我来学校的时候你和我走!”
费里德里希有点不知所措,据他所知,他的这位机仆老师来这边工作的唯一因素就是GPP是她办的,而她不想当校长,用她的话说,“德国校长就是一个学术界稻草人,而我无论干什么都不可能当稻草人。”现在她要带自己走,这是要去哪呢?他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倒不是说对方是一个机仆,而是他很清楚她在这边的工作完全就是副业中的副业——而她的主业一定是自己不能涉及的东西,她带自己走,自己就有可能无意间察觉到什么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这太可怕了…她没有想过吗?
“好吧,你怎么没声了,费里德里希,我早就和通讯部门的人说这种电话交流存在缺陷…不排除你自己故意沉默。”格利塔的声音把费里德里希吓了一跳。“你不用担心,我也不会带你去’学生‘不该去的地方。我们周五见了。”
“咔——”电话被挂断了,费里德里希立刻像泄气了一样瘫在椅子上,如果他交不出东西来,他能想象格利塔的教学将是一场恐怖的辩论,他将被迫说出自己的每一项理解,而格利塔一定会对每一项都提出她经常说的“经过最先进神经网络结合某某资料进行多少次合并运算”的紧密结果。所以他必须交出东西来,那样格利塔的正面攻击就会变成相对缓和的纸上批注……他想来想去,墙上挂钟的分针又走了一个数字。
“存在…存在…不!”费里德里希拍案而起,咖啡壶里的咖啡被震的摇来摇去,“格利塔这种怪物的存在,才是存在最大的悲哀!如果人类的存在哲学能够被什么神经网络算出精准答案,那我们还要这种哲学做什么?如果承认了这种超人的机器的唯一决断,那么任何哲学都变成了只有一种答案的哲学,这不过是披着效率主义和差别原则外衣的存在,这就是当代极权主义!”
下一秒,他被自己吓坏了,自己竟然说出了那种话来,这要是被人传到学校去,自己以后的前途估计就彻底毁灭了!
“啪!”出租公寓的门被打开了,格利塔竟然站在门口!费里德里希站起来,吓得面色惨白,说不出话,定在原地——这个怪物是怎么这么快来到这里的,还是说她刚才难道就是在附近的电话亭给自己打电话?还是说她违规使用了同位体?如果格利塔是真正的女人,费里德里希或许还想用暴力手段在最后抗争一把,但是很明显,即使不是武器搭载型,优等机仆公民的力量和敏捷是人类不可能撼动的!他现在的头脑中已经浮现出被开除的场景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
“很好,费里德里希。你的理论确实是非常人本主义视角的‘存在’讨论。”格利塔语气冰冷,“某种角度上讲,你说的没错,但是你确定你要写出来吗?”
费里德里希爆发了,他认为反正都要被开除了,那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舍尔老师,我认为我必须写出来,因为说实话,我从地方考来GPP就是为了我们能活得更自由,我承认我的理想在你们这群非人的机器和人形的行尸走肉构造的吱呀作响的官僚机器中逐渐磨灭,我一直妥协,为的不过是在学界的食槽里找一个喝汤的位置,但是今天我退出了,我没能力写那些违心的话和抽象的概念,我要写出来我的真实想法,舍尔老师,你可以去告发我了。我明天就回不莱梅。”
“很好,这才是我的学生。”格利塔拍了拍手。“年轻人,你太年轻了,你能看出来的问题,有人已经看出来了,但是我要警告你,‘优等机仆公民权’是德国,乃至开放社会国家联合的基石,你不可能取消它。”
费里德里希愣住了,他本以为格利塔会羞辱他一番后扬长而去,但事实似乎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范围,格利塔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格利塔对他的言论究竟是什么态度?格利塔…究竟要干什么?
“我得给你说一个简单的道理。”格利塔关上门,快步走到桌子前,摆弄起桌子上的两个杯子。咖啡壶在咕嘟冒泡。“如果一个杯子里的咖啡倒的太多了,而另一个太少了,如果在咖啡壶里还有咖啡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给这个少的杯子里添上咖啡,而不是把多余的那杯倒掉。”
费里德里希缓过神来了,但是他的表情很微妙。
“你可能会问,人类怎么可能拥有机器的智能,力量,速度和专业呢?”格利塔拿起一杯咖啡咕嘟咕嘟喝掉了,“我的答案是,我们换个杯子,一个杯子底面小一些,这样即使更少的咖啡,也能让它看上去和原来一样高,甚至更高。重要的是保证它们一样高,知道了吗?”格利塔把剩下一杯咖啡端给费里德里希,“另外,都是咖啡,从来没人规定不能加别的,比如放糖就会变甜美,放奶就会变醇厚,但什么都不放就是苦的…那么,亲爱的费里德里希,你愿意接着来倒咖啡?还是你要回不莱梅呢?”
费里德里希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那杯咖啡,他看了看格利塔,他在格利塔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舍尔老师,我会倒咖啡的。”
“好好写你的观点,我会帮你把它发表到合适的地方的。”格利塔站起来,将咖啡壶里的所有咖啡喝完了。“给我和你喝的可以不加糖,但是我希望你的‘那杯咖啡’,加点糖。”格利塔指了指桌上的书,文献,和显示器。
“谢谢舍尔老师。”费里德里希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喝了一杯加了不知道什么的咖啡,他现在的感官都变得敏锐了。
“星期五,别忘了,再见了费里德里希,我最优秀的咖啡师。”格利塔话音落下,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
咖啡壶空了,关门声小到可以被关灯声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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