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战线Alternative History•星期天彗星报•序章:彗星的葬礼如下:
1999年2月26日,奥格斯堡,城郊教堂。
神职人员早已被安排清场离开,重建的教堂依旧大部分使用了木质结构,还原出一副四百五十余年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与路德宗诸侯在这里签约的那个宗教改革时代,彗星在三天前就奥格斯堡市教堂的成功重新建造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讲,“…我们正在逐步恢复日耳曼人的回忆和文化荣耀,奥格斯堡是我们在千禧年来临前的最后一个目标,今天,我们的目标达到了!”
教堂的灯火很暗,黑十字帝国秘密Tardis社团的成员们,也正是那些取得了公民权的“优等机仆”们,在大厅里集结,她们统一穿着改良国社党浅褐色的大衣和白色的带扣加厚衬衫,邪眼的金色徽记死死压在一面三色共和国国旗上,这个珐琅材质的冰冷胸针别在她们每个人的左胸口袋上方。二月的奥格斯堡温度一直在零下,目前教堂中还没有连接现代化供暖设施,这些“优等公民”的到来让整个大堂里的氛围一时间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Heil——Deutsch!”,确实,这比人类的齐声要更齐一点;彗星看着这些台下的年轻姑娘们,在朦胧的烛火和昏暗的吊灯中,在彩色的玻璃神像上,在自己有些褪色的绿色瞳孔中,她笑了,缓缓回应到:“Heil——Deutsch!”随后她缓慢的踱步到牧师诵经台的位置,示意优等公民们坐下。
“亲爱的同胞们,姐妹们,社员们,黑十字最优秀的女儿们。”这种开场白从1959年7月20日以后用到了现在。
彗星神情严肃的理了理自己已经开始褪色的头发,五十年前那个满头金色直发的强健女性形象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植物黄油和杏仁粉颜色的卷发;同样,曾经翠绿的仿生虹膜也已经在半个世纪的紫外线辐射下渐渐变得浑浊和褪色。彗星咳嗽了两声,她再一次看了看这些她亲手培养的优等公民们,她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了:“过完明天,我就要去找我的好搭档262施瓦本女士,以及我亲爱的丈夫奥德伯格先生了,我认为我已经将我们半个世纪来成功的秘密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你们,希望你们可以继续带新德意志享受下一个时代的繁荣,下一个一千年的繁荣。”
教堂里一片死寂,二月的寒风振的大彩色玻璃发出一阵阵低吟,新建木质结构的油漆味令人总要去联想那些不好的场合,比如标本室和停尸间。
终于,大概过了十秒,一个冷峻的声音如同穿过玻璃的光束直接来到彗星面前:“不,古根海姆大人,您的离开毫无任何依据和理由,您的身体没有衰败损耗到必须离开我们的地步,我认为您目前的离开是一种逃避责任的做法,现在正是给City伪政权和伊万们最后一击的关键时刻!”一位前排的机仆站了起来,她浅蓝色的瞳孔里是如同冷箭一般锋利迅疾的目光。面对彗星,似乎她毫无任何矜持和恐惧。
彗星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彩色玻璃上的新教十字,然后再次转过身来看着这位机仆,“哦,穆勒——或者说,MBB女士,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激动。”彗星在牧师的位置上坐下来,“目前并不是给City和伊万最后一击的关键时刻,我们已经给过他们最后一击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他们自己崩溃。维修会的独裁统治毫无疑问已经完蛋了,现在的City只剩下核武能吓唬吓唬这个世界。而红十月连续四年负增长的经济,逐渐失衡的产业比例和日渐欲求不满的新一代年轻人们,已经替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对待政治能向对待隐形空战一样专业,你就成熟了。”
这位MBB隐形截击机人型机仆顿时间就哑口无言,她在尴尬中缓缓坐下。她身旁的蜡烛狠狠仄歪了一下,火光忽明忽暗。
“古根海姆元首,虽然现在和任何关键局势无关,但是我认为我们不能没有您。因为新黑十字还没有获得世界的全部控制权。”又一位机仆起立发话了,“在最终胜利来临之前,我们并不希望您以这种自导自演的话剧方式离开我们。”
彗星从牧师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略有些生气的看着这个长发貌美的年轻女士,“哦,亲爱的莱娜,费里德里希,SF 110 LARS小姐,我希望你,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的大计划吧,如果这个计划能靠我一个人在我的有生之年实现,那么在坐的各位新黑十字最优秀的女儿们,你们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呢?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时间的,越伟大的计划需要越多的时间成本去完成,倘若我执意要等到那一天再离开这个位置,那我和红公爵女士这个低能的家伙有什么区别吗?”彗星又使用了两三个反问句,然后她走下诵经台,来到了这个全新自行火箭车机仆的身边,“莱纳,亲爱的莱纳,我希望你能明白,优秀的德国公民统治地上的必然王国,是一个漫长到可能你也看不见最终结局的过程。而表演是每个政治家都需要学习的技能。”
全新的自行火箭车哑火了,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彗星一眼。在场的其他机仆们已经不再说话了,烛台上的蜡烛在一点一点消耗自己。
“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彗星转过身去,准备回到牧师的位置上。这时,突然有机仆再次提出了异议:“古根海姆大人,我尊重您的离开,但是我想知道,如果只是为了一句‘我们没有区别’,为什么您要做到这种地步?”
彗星停下了脚步,她愣了一秒,目光再次聚焦在彩色玻璃的新教十字上,随机她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提问者。“问得好!台风EF 2000,你的这个问题,正是我想稍后解释的问题。”
机仆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午夜的狂风扑打着教堂的彩色玻璃,屋里的蜡烛都熄灭了,只剩下吊灯将这些优等公民们都身影尽可能照得更亮一些。
“我完全可以换一台主机,没错,千真万确,我没必要离开你们,也没必要离开新黑十字。不过我的离开从表面上讲,可以让新一代在欧洲大陆上出生的年轻人们即使没有体验过返乡团的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也会相信‘我们没有区别’,他们看着我死,就如同看着自己的父辈死,因为他们这一代人从来没有见过有机仆会死。”彗星抬头说到,“上述技术原因很好理解,但是我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是希望你们清楚,‘我们没有区别’不是一句完全的假话,你们看到了,我衰老了,我损耗了,我的机型过时了,我的算力过时了,我的一切,Me163B,过时了。”彗星拍着自己的胸脯,捏着自己的脸庞说到,“我希望你们不要有自己可以永生不灭的错觉,认为现在即使废除了同位体,也可以花钱用小手段再给自己造一个年轻身体这种错觉。我们的换代是有限度的,当更好的姐妹们从我们自己的Tardis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会去教育她们,让她们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业,让她们融入日耳曼民族,带领我们所有人继续向大计划前进!而当她们羽翼丰满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把蓝天让给她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比单纯的人类政权要可靠的原因,也是我们换代和人类换代没有本质区别的原因,不同的是,我们是更完善的人,是人类世界的最优秀管理者,而不是和人类一样只会自我限制和自我腐化的劣等管理者。所以我们是会终结的细胞,不是不死的癌症,我愿意用我的提前终结来告诉你们这点,也让你们看到,我们正是始终确保我们对于血肉人类的绝对先进性,才能走到今天,走向未来,你们明白了吗?”
机仆们哑口无言,几位感情脆弱的机仆只是默默流泪。
“台风,既然是你问了这个问题,那么在下一次民选元首产生前,你就当代理元首。”彗星看了台风一眼,“别让我们所有人失望。”
……
当黎明的血色撕裂漆黑的天幕时,教堂的钟敲响了六下,早起的人们看到机仆们抬着一个黑橡木棺材从教堂中出现了,起初,他们对这种奇怪的举动感到惊异,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多机仆来给人办葬礼的,但当他们中午听到电视新闻的时候,恐怕就要更加惊异了。
“…尊敬的新德意志同胞们,德国最优秀的儿女们,我,台风EF 2000,欧根。”台风此时穿上了全黑的长西服出现在电视上。“…我非常遗憾的宣布,带领我们回到家园,重建家园,复兴家园的第二届民选元首,古根海姆大人,因为突发神经网络故障,已经永远的去往了彼岸的天国,她现在已经和天国的家人们团聚了,这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为之悲痛的时刻…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必须团结,我们必须坚强,我们所有德意志优秀的儿女,我们从来都没有区别,现在正是历史考验我们的时候。”台风并不喜欢这些冗长的悼词,她可能不是彗星最喜欢的那个人,可能彗星也不是她最喜欢的人,但这些都不重要,当她头一次感受彗星一样暴露在数千万民众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压力了。谢天谢地,新一代机仆的仿生系统还没有更加智能到让她大汗淋漓的地步。
“…古根海姆大人的遗体会在奥格斯堡进行告别,新的元首选举将于下个月开始,为期三个月…”她又艰难的念了几段,德产机仆的敏锐现在甚至让她感觉到有些昔日同僚如同匕首和判官一样的目光,难道彗星没有料到这点吗?我们就真的和她想象的那么团结吗?显然在很多问题上是不可能的。台风清楚,获得了优等公民权的机仆们如果说为什么团结在一起,那是因为黑十字帝国秘密Tardis社团,但是这个社团的最高首脑,也就是彗星大人,突然就决定要离开大家。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给出了什么样在法理上,意识形态上,道德上,正义上多么完美的解释,现实是不会改变的,不管那些低等的人类怎么感恩戴德,至少从机仆的角度来看,新德意志国的团结受到了致命的冲击,更不用说那些联邦议会里的人类政客。
当发言稿的最后一个词落下的时候,电视转播暂时转到彗星的灵柩上去了,她松了一口气,无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决定好了,不管彗星有什么后续计划,至少新德国要按照她去世时的那样继续运行下去,古根海姆改良不能停止,也绝不会停止;肢解City和伊万不能停止,也绝不会停止…一定要…不择手段,万一哪天彗星大人突然醒来了呢?这完全是可能的,她曾经(魔老师注释:这里指的是老版本彗星故事中彗星被奥德伯格先生重新唤醒挫败黑十字帝国政客们的阴谋)就这么干过…如果她知道改革中断或者对City施压停止,她肯定是!不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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