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的绘旅人【叶瑄同人】(赛博朋克)《最大的问题是金钱问题》(1)如下:
【叶瑄同人】(赛博朋克)《最大的问题是金钱问题》
赛博朋克世界观
人工智能叶瑄X你
你将脚塞到一双二手靴子里,幸运地发现鞋码刚刚好。
或许这不能被称为一种幸运,因为延续了三个世纪有余的基因改造让普通女性趋向于相近的身体尺寸,这一点也许会使几个世纪前的女权主义者感到不悦,但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这有利于物资的节约。
就像现在,你能够很轻松地在二手市场买到可心的靴子,即使它的漆面已经磨损,鞋跟也微微向内侧倾斜。你感觉它记住了上一位使用者的行走姿态,那种不甚优雅的行走姿态正牢牢地黏在鞋子内部,让你感到微妙的不悦。
显然,这种微妙的不悦在你生活中还很多,比如你穿上一双基本完好的二手靴子只是为了徒步穿过三分之一个城市,来到一个更上层的办公区域参与应聘。
因为你居住的城市,地面的公交系统已经完全取消,替换上了一种对大部分人来说更加方便的空中运载胶囊,它依托一种弥散于空间里的磁场,像神女的织梭一样轻巧地移动——几个世纪以前的科幻小说已经照进了现实,唯一的缺点在于它的价格——中产阶级看来不过是一杯速溶饮料的价钱,而你已经将速溶饮料列为奢侈品很多年了。
你将手紧紧地插在大衣的插兜里,脸掩藏在大衣竖起的领口里,你的脚步敏捷,在城市底部肮脏的空气,像涉渡的羚羊一般跳跃,你漆面磨蚀的靴子上面散布着肮脏的水珠,这些水珠来源于近地面混乱的排水系统。坑坑洼洼的地面,灰色的、散布着油珠的积水让你的心情也混乱了起来,但是不得不说,你羚羊一般的姿势还能算得上优美,只是在城市底部的人很少有心情欣赏。
“城市的底部”不具有几个世纪前的象征义(或者还有,谁知道呢),它仅仅代表一种地理位置。正如所有人知道的那样,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发生,人口进一步的扩张了,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社会学家们始料未及的一点,他们以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可以让地球变得更加轻盈,像光一样轻盈。事实上,这只实现了一部分,人们已经基本上可以掌握自己梦境,而将其作为一种舒适的居住空间,但现实世界的冗余物仍然在持续增加,地球变得愈来愈狭窄。
是的,狭窄,所有的建筑物都变得愈来愈高,而为了使得它们能够稍稍“接一些地气”,合理的做法是在空中的制造“第二地表”,第二地表不像是真正的地面一样密不透风,而是像蛛丝一样纤细而四通发达,它具有空间的广度以及高度上的纵深感,那些被现代科技武装上翅膀的人们,可以像蜻蜓一样的在上面其轻巧地滑翔,二十四世纪的自然主义指的不是回归大地,而是拥抱天空,天空上所有那些轻盈的植物,那些比夏威夷海滩还要灿烂的日光,构建了二十四世纪的自然主义。
只有那个最原始的地面是不轻盈的,当百分之八十的地表土壤充满毒素,拥抱大地已经成了前现代的笑话。“城市的底部”,一群笑话似的人像病菌一样可疑地移动,在布满污水的地面,在墙皮坍圮的窄巷,在阴冷的地下室。房子建得太高了,在云端出入的人们往下看,地面上的人们是比灰尘还要细小的病菌。这是在他们凝眸细望的时候——而更多时候,他们看不见你。
你在目光的真空中像羚羊一样跳跃,花费一整个上午,穿过工厂、学校、批发市场的遗迹(现在他们全部成为了新的居民区),来到城市的中心,这里有一部电梯可以通向第二地表,但是需要通过提交申请,你的申请已经在一天前批复了,你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你的居民证,管理电梯的工作人员从打着钢印而微微褪色的照片中认出了年轻五岁的你,朝你点点头,于是这部电梯载着你升空。这是一架透明的电梯,虽然它只是短暂地停留在第二地表的,但基本上符合他们的审美,他们早就拥抱天空了,透明是一件好事,只有你们还在为高度眩晕。
你眩晕地看着地面理你越来越远,紧紧地扶住你大衣里揣的皮包,好像它会突然掉落,把你的诗稿散得到处都是,地面上的人会有幸围观一场人工降雪。你升得越来越高,你的眼睛也正在适应那强烈的光照,忽然这种上升终止了,一片光幕将你包围,像是大海里包围了鱼群,你在强烈的惊愕中看到了一个形象,你揣在大衣口袋里和你的皮包带较劲儿的手忽然间松弛了。
这不是你第一次前往第二地表,但是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他。
但是他的名字即使在你居住的社群里也人尽皆知。
Emerald,拼写的时候,开头像是一阵轻轻的叹息,到了中部舌头要轻佻地卷一下,然后迅捷地扣在你的牙齿上,你随意地联想着,这个想法显然是致敬纳博科夫的《洛丽塔》,那个最开始细致描绘名字读法的人,将简单的音节拆分得十分缱绻,而此刻已成老生常谈,即便是你也可以随意地模仿——显然你的目的不是歌颂而是讽刺。
Emerald,第二地表的超级人工智能,他的魅力不来自于完美的基因序列而是完美的二进制,来自于完美的虚拟现实技术,他是被人为创造的现代神,银色的长发,紫罗兰色的眼睛,颀长的身姿,阿喀琉斯的矫健,月神塞勒涅的柔美,而声音的动人程度会让你想起弹奏竖琴的阿波罗,那脉脉含情的眼睛又像是一个心怀爱意的宁芙。最初你是从别人的描述里认识他,那些夸张的比喻让你不禁有些牙酸,你在心里感叹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弗兰肯斯坦啊。”
Emerald,糅合了所有为人欣羡的特质,这样的形象在古典主义的作品里不会有,古典主义的图画里往往有着柔和的光线,古希腊的神和英雄,沐浴在这种柔和里,像是一颗未经擦拭的珍珠。Emerald不是,他的形象与周遭的一切都对比强烈,不是在平凡中发现的美,而是一切美的形象的极剧的凝缩,像是核聚变的强烈光芒,像是人工制造的美丽太阳。
第一次,你被包裹在这强烈的辉光中,强烈得让你有些失语。
同样处于失语状态的还有第二地面上的行人,你等待他们从恍惚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悄悄地问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告诉你,那是Emerald经过了这里。
“经过?”
“是的,就像我们喜欢在空中散步,Emerald也喜爱天空,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会在城市上空穿来穿去,他经过时,周围总弥散着明亮的光幕,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介质,就像鱼需要水,Emerald的漫步也需要强烈的光。”
于是你意识到,Emerald并不是你想象的虚拟形象,他好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即便不是你平日里接触到的生命形式,他似乎,是一种独特的生命。
而你之所以从地面来到这里,所要做的,就是给他提供生命的养料。
你是一位末流小说家。
你主要的工作是写末流的小说,把不错的文字镶嵌在一大堆色情描写下,从你的电脑一键发送出去,它们会像是二十一世纪的电线杆小广告一样,出现在一些意想不到而极难清理的地方。
如果有人因此受到吸引,你的作品成为了一个超链接,将他们拐到更加肮脏的地方,那里售卖着更低级的愉悦。你的主业是制作糖衣炮弹外面的那层糖壳。
副业则更加稀奇古怪,比如说短期的药物试验志愿者(每次结束都可以拿到一笔不错的报酬)、手工艺品制作者(仍然使用着一种有害身体的丙烯颜料),插画师(有时候给你自己的小说画简单插画)……总的来说,赚大钱的工作和你没有什么瓜葛,而如果仅仅是为了赚些小钱,你的工作又显得不太高尚。
有一天,你却忽然收到了一则招聘通知。你不知道它是怎么送到你手上的,或许这是比贴电线杆小广告还要隐蔽的方式,不过你的的确确收到了。你的指尖从质地很好的纸张上滑过,“亚当计划”,你疑惑地读着后面那行小得有些可疑的注解,“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造物提供生命养料。”你感觉这像是某一种传销手段,或者新出现的教派,但是地址却不是在城市底部,而在第二地表名声显赫的大楼中的某一层,要求是带上你满意的作品一同前往。
“作品”这两个字的定义十分模糊,你立刻联想到你创造的不计其数的色情小说,还有与之配套的插画。如果带着这些东西前往,想必会被立刻赶出去的吧,你不负责任地笑了,然后这种笑意越来越强烈,当它到达顶峰前,却像一个肥皂泡一样破碎了。你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带上自己的诗稿。因为你不是一个职业诗人,所以它们没有被猥亵的言语弄脏,它们像是二月新雪一样干净。
你走进了地址上标明的建筑,再次走进了一部电梯,电梯迅捷的上升,像是一只轻巧的云雀,你看到第二地表的人们像蒲公英一样晃晃悠悠的飞行,他们的移动也变得像缓慢而笨拙,这也是因为高度的缘故。
“欢迎欢迎。”电梯打开了,有人热情地走上来。
“你是今天第十三位访客。祝你好运。”
你被带到一扇门前,你感到旁边的人又说了一句话,但是你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你打开门,然后下坠,坠入一片浓缩的黑暗之中,你唯一来得及的,就是抓紧大衣里的挎包。
然后光亮了起来,你被强烈的光笼罩,没来由的,你想到了一句话——“我将坠入天堂”。
“很高兴你来到这里。”你从眩晕中苏醒,感觉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容颜,那是Emerald,超级人工智能投射在这个世界上的影像。
“我刚才已经见过你了,在你出去散步的时候。”
“是的,我无处不在,一部分的我出去散步了。”他微笑着说,指了指你身后,那里立刻出现了一张椅子。你感到惊奇:“这是确实可以坐下的吧,我是说,它应该不是你投在世界上的另一个影象吧?”
“你可以坐在任何你想坐的地方,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坐在地上。”他礼貌地说,地上立刻出现几张软垫。
你对他表示感谢,在椅子上坐下了。
“是我应该向你表示感谢才对,你带着你最好的作品来拜访我,我感到很荣幸,不知道你带来的是小说、诗歌、戏剧、散文还是绘画,或者是音乐?”
“诗歌。”
“那可真好,”他微微偏过头,“你准备念给我听吗?”
你对他的说法表示肯定,感觉他的微笑更加的温和了,你解开大衣的扣子,把你的皮包转移到大衣外面,然后解开六枚金属皮包扣,小心地把稿子取出来。
“一般而言,皮包通常不会放在大衣里面。”
你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显得不够优雅。
“几个世纪前,小偷、扒手、强盗,都会把皮包放在大衣里面,虽然我从事的并非这样的职业,但是它们对我来说是一样的珍贵。”
你从中挑选了一篇,从题目开始读。这是你第一次为别人朗读你的诗歌,它由于没有被任何人读过,而显得十分稚嫩,你感觉到它经受不了任何批评,如果此刻他对它表示质疑,你一定会觉得无地自容,理由很简单,这些诗歌从来没有被卖过,你出卖过所有可以出卖的东西,为了生存也出卖自己的身体作为新药的试验田,但是你没有出卖过你的诗歌。这也许是你第一份正当的工作,Emerald是你的第一位雇主或者面试官,你不想搞砸。
紧张使你的朗读变得断断续续,而到了第二篇你变得熟练起来,到了第三篇你就十分老辣,像是一个专门沽名钓誉获取别人赞赏的人,这时你有闲暇去观察Emerald的表情,却发现他的神色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你的言语像石头在沼泽中沉没而没有激起水花。于是你故意在第四篇诗歌中大量地混入了博尔赫斯的诗句,在五篇则是洛尔伽,你用你的好记性将自己带来的诗稿大肆篡改,直到它不再来自于一个疲惫谋生的女人,不来自于一个城市底部的低等人,而来自于文学中辉煌的那一部分,你分明是让他不可小觑你,或者处于一个相反的目的,让Emerald去他的记忆储存中搜索去吧,去那卷帙浩繁的城池里打捞一两个似是而非的诗句,几个世纪前的智能检索难以界定的抄袭问题,在Emerald这里应该不能称之为问题,你早就有所耳闻他的精密、正确,以至于无所不能。你等待着被他喊停的时候,他只要喊停你就立刻走人,让第十四位应聘者来接手这个全知全能的读者。你观察着他的神色。
他的微笑礼貌、耐心,你却感觉到一种包容在里面,他是人工的造物,却对人类的拙劣和自卑表示容忍。于是你身体里的弦松弛了,你叹了一口气,感觉十分疲惫。
“我不擅长朗读,我从来没读过。”你把手稿摊开,“或许你可以自己来看,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的面孔上恰如其分地出现了惊诧:“是我哪里冒犯到你了吗?你看上去很不愉悦。”
你摇了摇头,说:“人类一直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你没有冒犯到我。”你现在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行为的可笑,Emerald不是生物意义上的人类,他的表情来自于演算而不是听到声音时的自然反应,于他而言,听任何语句都算不上勉强,人类的大脑储存有限,因此会拒绝甚至厌恶那些不怎么有用的东西,讨厌那些人人都能说的废话,机器总是比人类更宽容,他们没有厌恶的概念,无论你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被他瞧不起。但正是这样,你朗读的意义消失了。
“那能否麻烦你继续读下去,你知道的,大部分时候,我了解什么东西都是用‘看’,很早以前人类发明了一个词汇叫做‘读入’,另一个词汇是‘加载’,我得自己去读,去装,很多东西都压在我身上,记忆当然是无限的,但是从人类的意义上来说,这样太疲倦了,你会觉得奇怪吗,机器也会觉得疲倦。”
你对他的话产生了好奇:“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读给你听,你不会觉得疲倦?”
“是的,谢谢你。”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陷入了困倦,他把眼睛合上了,那美丽紫罗兰色眼睛藏在薄薄的眼帘后面,即使这也是一种演算后的假扮,你也为他精湛的运行模式所折服,事实上,你肚子里的怨气少了很多,甚至多出了一些你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悯,一种亲昵的怜悯。他的形体是一种虚幻的投射,他的本质是一部结构精密的机器,但是他使你感动。于是你不由得向他解释。
“我的主业是小说家,因此我从没有给别人念过我的诗歌。”
“为什么你不愿意带你的小说来呢?”他轻轻地说着。
“因为即便从小说的层面来衡量,我也是很二流的作者。”
“二流?”
“二流作者的意思是,普通人读你的作品感觉到晦涩和难解,三流作者则对你文章中几个句段感到满意,而一流作者压根不读你的作品。”
你显然说谎了,即便是表示谦虚,你也在他面前故意抬高了自己的身份,并且照搬了其他文学作品中可以让自己显得聪明的言辞。
他果然点了点头:“这句话很有趣。”
“好在我也不是什么一流作者,或许下次你可以读给我听,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很喜欢博尔赫斯吗?”
他像是在斟酌自己的语言。“斟酌”,你用了这个词,这个词让他变得更加体贴,甚至有些可爱。
“我感觉到你对他的羡慕,甚至比羡慕更多一些,你在念他的诗句时,情感的波动比念自己的更胜一筹,你的瞳孔微微的扩大,眼角有泪,呼吸变得更加剧烈,这种样子,我曾经在伤员的身上看到过,他们有的人失去了自己肢体的一部分。因为疼痛他们流泪了。我感到奇怪,你身上什么也没有失去,你的样子却像是感到痛苦。”他如实地描述你身上的变化,眼睛像是手术刀一样慢慢划过你的皮肤,他紫罗兰色的眼睛是多么锐利啊,但是他的语气却那么疲惫。
于是你为他朗诵了今天的最后一首诗歌,不是你自己的,纯然是别人的,没有篡改,没有加工,你的心情却变得轻松了起来。
你是这样说的:
“几世纪后,
《圣经》上写道
圣灵能随性所欲地给人启发。
那个不知名的冷酷无情的神
把恰如其分的工具给了他选中的人:
把黑暗的墙壁给了弥尔顿,
把流浪和遗忘给了塞万提斯。
记忆中得以延续的东西归于他。
归于我们的是渣滓。”
你闭上眼睛,感觉强烈的光穿过了你的身体,随后,你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你知道Emerald已经离开。
你走出房间,听到自己被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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